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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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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師兄!”若筠一出山門便高興地招手。

陸子期一見了她,立時便含笑迎了上來,“怎麽頭發也未擦幹就跑出來了?”

若筠直往他身後瞧,“寒天師兄呢?他還沒來?幹嘛去了?不是說好了要來的嗎?”

“他臨走前,被掌門叫走了,所以要遲一點來。”陸子期輕輕一咳,“你瞧,我給你帶了什麽?”

“桂花鴨,桂花酒,還有桂花糖糕和月餅!”若筠恍然大悟,“對了,今天是中秋節啊!”

“是了。仙尊呢?”陸子期看了看她面露失望,不由輕笑,“還沒回來?”

“說是三個月就回了,如今又過了三個月了,還不見回。”若筠拎了東西放在一旁的石桌之上,蓬萊門規有令,蓬萊弟子不得隨意進出後山,所以每次陸子期過來也只能在山門。

她擺好了碗碟,又招呼陸子期坐下,斟了酒,“今天豈不是又到了小試實戰,蓬萊熱鬧吧?”

“熱鬧。”陸子期笑著同她飲了一杯,“只是再也沒有七年前那樣的好運了。”

“那叫什麽好運啊!”若筠又飲盡了杯中之酒,臉上染了一層紅霞,“我早懷疑這些規矩都是師尊定下來的,除了他誰會這麽缺德啊!”

不過一句話的功夫,她已經喝了三四杯了,又要倒酒。陸子期微微擰眉,攔住了她,“若筠——”

“大師兄怎麽不叫我師叔?”若筠睜著亮晶晶的眸子,仰望著他。

陸子期無奈地搖頭,正要說話。

若筠又偏著頭看向了頭頂圓月,“寒天師兄說我以後就是師叔了,要好好保重。他還說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。”

“那時候若筠你年紀還小,自然不知。”

“可我知道啊,我喜歡你。”

陸子期身形一震,旋即松懈下來,苦澀道,“你說的是寒天師弟吧?”

“不,我說的是你,大師兄。”若筠撐著下巴,望著陸子期,“總覺得大師兄很眼熟,或許我們上輩子就認識,只可惜,大師兄你投胎早了點……”

“你……”陸子期語氣中有難以掩飾的激動,“你是不是——”

若筠渾然不在意地搖頭,“我喜歡你,也喜歡寒天師兄,也喜歡浩然師兄,也喜歡孤月師姐。我想起寒天師兄的話,我認真想了很久,真的。我發現,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喜歡。”

陸子期總算是醒悟過來,摸了摸她的頭,“你醉了。”

“我沒醉,我很清醒。”若筠指著自己的眼睛,“你看我,多清醒。”

陸子期將她手中的酒杯重新放下,似下定了決心,“其實,寒天師弟在你來後山之後,便自請去了八荒山修行。”

“你說什麽?!”手中杯子哐當落地,“為什麽?”

陸子期並沒有回答,若筠自嘲道,“至於嗎?我已被關在這牢籠之中,又不會跑出去吃了他。他倒怕極了,才剛入門而已,就去八荒之山那種地方,還要怎麽修道?”

“你不要傷心。”陸子期低低道,“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“

“大師兄說什麽呢,我怎會傷心呢?一個寒天師兄走了,還有千千萬萬個美人師兄等著我來垂憐。”若筠瞇著眼,忽地欺近,口中是桂花酒的清冽醇香,手指挑起陸子期的下巴,“大師兄,你說呢?”

陸子期身子一僵,轉過頭,慢慢站了起來,聲音嘶啞,“過幾天便是新弟子的入門儀式,我先回去了。”

若筠低低一笑,拎了桂花酒,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“那師兄先回去吧,我還要練功呢。”

“若筠,你——”

“我沒事!”若筠回眸一笑,“大道無期,時間還長著呢,我怕什麽。”

陸子期在她身後露出懊惱之色,眼見著她過了山門,卻追之不及。

若筠也不再回頭,只是邊走邊喝,桂花酒入口微甜,回味甘醇,一壇子很快就見了底。

酒意上頭,便要尋酒來喝了。

後山老前輩眾多,好酒之人不少,久而久之,她也知曉了許多藏酒之地。哪些前輩正在閉關,她更是了如指掌,悄悄地翻出幾壇酒,多出來的都鎮在寒潭裏頭。

大醉一場之後,醒來便頭疼欲裂,又在寒潭中足足泡了三天三夜,才將體內的燥熱生生壓制。

她頭暈眼花地從寒潭中游回岸邊,正要去拿衣服,卻聽得遙遙一聲輕咳,“在下玄無塵,特來拜會蓬萊慕天仙尊。“

若筠手中一僵,扭過頭去,果然見到懸崖邊上背對著她站了個玄衣男子。

又是那個玄衣男子!

不過三天光景,她還沒來得及考慮他的事,他居然逃出了她的上天入地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陣!

以為變了個聲音,換了個發型,她就認不出來了嗎?有本事換身衣服啊!仙尊為了保護她設下的這是什麽破樊籠陣,竟然如此輕易就能被闖入!

若筠正在飛速思考著這回該怎麽把他關起來好生折磨,連連在他臉上掃過,似要剜出個洞來,“你不可轉過身來!”

“是,在下絕不會轉身!”玄無塵依舊直挺挺地背對著她,毫無動作。

若筠穿好衣服,目露兇狠,口中卻不忘敷衍道,“來找仙尊有何事?可有拜帖?”

玄無塵迅速地舉了名帖,動作如行雲流水,“在下碧游宮弟子玄無塵,奉本派教主之令,特來拜會慕天仙尊。”

“別動!我問,你答!”若筠照舊以匕首抵著他頸項,這回留了個心眼,在他周遭使了點絆子,叫他不能輕易逃脫。

玄無塵也不掙紮,依舊舉著拜帖,任由她打量,“姑娘請問,在下絕不隱瞞。”

若筠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著他,前幾日沒有細看,今日一看,這淫賊倒是生得有幾分姿色,如清風霽月,看似恬靜可親,其實最是無情。見了他方覺世上無情之人應是如此,任人喜悲也毫無所動,如寒天那樣的清冷終究只應是外在而已,怎麽偏就——

她在心中微微嘆息,視線緊跟著往下,接觸到他微濕的鞋頭時,心中很是一沈。

她可以肯定這玄衣男子頭一次尚未來得及接近就被她察覺,卻沒想這回連鞋都濕了!

玄無塵察覺到她視線,跟著低下頭去,十分沒有誠意地道歉,“在下誤闖此地,實非得已,還請姑娘寬恕。”

居然還說什麽實非得已!!!

“碧游宮?”若筠想到這廝是能夠進入樊籠陣的,修行應當不低,便十分努力地按捺下心中不快,收了拜帖,淡然掃了一眼,“你是截教弟子?”

“正是。”玄無塵擡頭,初初見到她的臉,也露出驚訝,不甚確定道,“原來你在這裏,清元。”

清元?

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,若筠聽得這個名字,腦中忽然一片空白,水邊濕滑,頓時失了重心仰天跌入水池。

玄無塵見她突然倒下,正要相扶,卻不知心裏想到了什麽,反而還後退了幾步,似乎怕其中有詐。

待見到若筠在水中毫不掙紮,似有異常,這才飛身躍入池中,察覺池水刺骨冰冷,“姑娘?沒事吧?”

他好容易抱著若筠上了岸,卻見她胸口隱隱有金光躍躍欲出,玄無塵眉頭微蹙,探手去摸,“封靈術?難怪不記得了……”

若筠睜開眼來,玄無塵的手正好落在她胸口之上,她怒極揮掌,“無恥!”

只聽得清脆一聲,玄無塵生生受了這一巴掌,面不改色地作了個揖,“姑娘下手狠準,力道均勻,想必是沒有事了。“

若筠緊咬下唇,如一只矯健的獵豹直撲而上,卻被玄無塵輕巧避開,手中現出一柄清絕之劍。

只此一招,若筠便明白了自己並非他對手,當然了,連命都不免把握在了他手中。要淡定,要淡定,小女子報仇,二十年拳打腳踢都算不晚!

玄無塵以劍指著她,目光有些怪異,“你真的都不記得了?”

“不記得?”若筠不提這個還能夠淡定,一提這個就恨不得此刻就撲上去撕咬一番,“你這個淫賊!前幾日才來過,我會不記得?”

“前幾日?”玄無塵眉頭輕皺,眼前一黑,他下意識拿劍一擋。

若筠偷襲不成,反中了一劍,她捂著手臂傷口連連往上,退回陽池溫泉,“大膽淫賊,有本事你就別跑!”

玄無塵似有所覺,不免歉然,“抱歉,姑娘,在下並非故意為之。”

說話間,他早已隱了身形。

“可惡!”若筠知曉與他道行差距太大,只得捂了傷口準備回洞中找藥。

“若筠!你這是怎麽了?”

若筠只聽得一聲驚呼,擡眼看去,“大師兄?你怎麽來了?”

陸子期扶她坐下,趕忙查看了她的傷勢,又為她止了血,卻並不說自己是見她那日神思不屬,怕她出事,只找了個借口道,“你不是常常托了玉衡宮照料著你家嗎?前幾日,玉衡宮收了一大批家書,才知道有一封你的家書被囤在了倉庫裏,我怕你擔心,所以特特向師父求了,這才進來。”

“家書?是我娘寄來得嗎?信上寫了什麽?難道出了什麽事嗎?是什麽時候的事?”若筠許久不曾聽到三娘的消息,頗為激動地就要站起來。

陸子期卻一把按住她,“沒什麽事,玉衡宮常有師弟過去照料,不會有事的,過幾天自然會將家書給你帶來,先不說這個,你怎會受傷?”

“我沒事,只是皮肉之傷。”若筠咬牙切齒道,“倒是後山來了個小賊!”

“賊?”陸子期手中一頓,“後山怎會有賊?”

“我也不知,前幾日便來過一次,被我騙入陣中,卻不想被他逃了,今日又來了!”若筠想到那玄衣男子便又是一陣咬牙切齒,“居然還自稱是截教弟子來拜會師尊!真是好大的口氣!”

“截教?”陸子期細心地看到她頭發猶濕,又聽出了她的語焉不詳,不免心下一沈,面上卻並不露聲色,“那法陣在哪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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